芝华瞧着自家小姐,总觉得她变了,可是说出来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变了。
总之就是不一样了。
最近这上京城尤其热闹。
尤其是今天。
备受瞩目,因为人中龙凤的九世子。祁烬,回京了。
无诏回京,还回的如此匆忙,实在叫人觉得可疑。
可回京之后,却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待在家里品茗煎茶,又不像他的作为。
所以身为祁烬的好兄弟,允南侯府的小侯爷——余双屿。
自然是要前去八卦。
不对,是好好的询问一番,到底是所为何事。
车道上。
一架富丽堂皇,可谓是十分造谣的马车里。
正坐着两位俊俏公子。
一位,身披鸦青色薄袍,柔软黑发垂在两侧,面容清疏,气质阴郁,浑身散发着肃杀之味。
祁烬,人人敬之的九世子,九爷。
另外一位坐不成坐样的,歪七扭八瘫着的,是小侯爷余双屿。
“哎我说,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连夜架马,疾驰三百多里,从北境边陲赶回上京城啊?”
祁烬垂着眸,手中把玩着中指上的蛇蝎戒指。
单薄的唇轻掀,吐出毫无感情的三个字。
“想家了。”
余双屿哼笑,“就你世子府里,那要人没人,要鬼没鬼的样子,你也能想?少来,我才不信,肯定有事。你又不肯告诉我。”
说到最后,余双屿心里都有些吃味了。
他从小和祁烬长大,小到自己儿时拉裤兜子,中到年少头一回逛怡红院是啥滋味,大到家里头财宝银元的藏处都尽数告知。
偏就他祁烬,那张嘴和沾了浆糊一般。
什么都不肯说。
所以就算是余双屿与他一同长大,许多时候,也是猜不透他的。
“你总是什么都不与人说,我啥都告诉你,你也太不够意思了。”
余双屿抱着胸,忍不住抱怨。
祁烬这才睁开眼,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你自己忍不住,怪谁?”
“……”余双屿脸黑,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
祁烬话落,外头的车夫都忍不住笑了下,他的脸就更黑了。
谁不知,小余侯爷是个若是没人在家,跟鬼都想聊上两句的性格。
余双屿掀开车帘,佯怒,“笑什么,好好驾车,这破车怎的不动了?怎么回事?”
车夫尴尬,忙解释道,“小余爷,这道小,不比着大道,对面也有一辆马车要过……”
“谁啊,活得不耐烦了,敢拦小余爷我的车?”余双屿心急,烦躁的抬眼看过去。
那马车的规制和样式……
他下意识的嘀咕,“那不是姜家的马车吗?”
只顾着看,他没察觉,自己说完这话后,马车内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看着对面马车上的人大包小包的,这后头还有好几辆马车,上头都五花大绑了许多东西。
“这是干什么?姜非晚闹哪一出啊?”
余双屿不懂,也懒得研究,对着对面马车,叫道,“喂!姜非晚,你在不在车上,在就出来,和余小爷我打个招呼啊!”
说完,还吹了声口哨,纨绔又流氓。
这对面车内的,还正就是姜非晚。
芝华听见这话,急得脸都白了,“小余爷也太不讲道理了,对小姐这般吆喝,以为我们小姐是他府里随随便便的歌姬女婢么!”
说完,就作势挽袖子,要起身,出去和他理论个清楚。
就在她站起来之时,一个纤细的手掌按在了她的肩膀上,姜非晚对着她摇了摇头。
脸色没什么不好,淡然的掀开了帘子。
自家车夫见她出来,低声唤了句,“小姐。”随后便帮她举着帘子。
看见姜非晚出来,余双屿得逞的嘿笑了两声。
“还真是你啊,姜非晚,你不在将军府好好呆着,怎么跑出来了?哦,我想起来了,顾疆那狗东西,带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回来,你该不会是被赶出来了吧?”
余双屿歪着脑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
这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芝华脸都气绿了,攥着小拳头,随时想要和他理论一番。
反倒他,说完还不觉不妥,反而更加恶劣的叹道。
“当初就说让你嫁进我侯府,你偏不愿,嫌我后苑莺莺燕燕。这下好了吧,被顾疆赶出来了。嗐,你说说,这命……”
“啊!”
不知什么时候,车内人伸出一脚,将他踹下了马车。
那速度很快,车夫来不及扶,嘴张大,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小侯爷,狼狈的跌下了马车。
还……滚了一圈。
见他滚下来,芝华挥着小拳头,十分出气,小声,“哼!叫你乱说。”
说完转头打量着自家姑娘,却见她脸上反而不见一丝恼意。
这若是换了从前,姑娘定要气的跺脚,与这余小侯爷呛嘴的。
姜非晚只奇怪的看着对面马车上。
是谁这么大胆,敢把小侯爷踢下车?
只见车帘掀开,一个俊朗坚毅的脸逐渐出现在她眼前。
竟然,是祁烬?!
姜非晚略张大了些嘴,无比惊讶,显然是很诧异会在这里见到他。
祁烬不是在北境边陲驻守么?怎么会在这里。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竟也在京城?
惊讶归惊讶,姜非晚连忙下马车,和芝华一起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靠近祁烬,他身上气息清冷,铮然凌冽,让人心生敬畏。
祁烬抿着唇,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眸子落在姜非晚身上,压迫意味十足。
姜非晚内心打鼓,她向来揣测不明,这位世子的脾性。
虽说都是上阵杀敌,可是他与顾疆不同。
顾疆是袭承他父亲的将军之位,在边关镇守的意味更多一点,真要说打仗杀人,还得是祁烬。
北境不太平,几次侵犯,全都是他带军镇压。
甚至可以说,若是没有他,真就没有现在的太平盛世。
而他的身份,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样的地位和名望,是连太子也不及的。
“世子爷。”
她声音软糯的唤了一声。
祁烬点头,眸子紧盯着她,似乎在打量这什么。
姜非晚被他的阴沉的眸打量地有些无措。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这位爷好像是在看她的发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