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京煜早料到后座里的人会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不吵也不闹的，但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
他故意将车开得很快，穿梭在城市繁忙的道路中。
沈清柠有种自己会被甩出去的错觉，不得不抓着后排的车门把手，叫他开慢点。
“终于舍得和我说话了？”司京煜这才缓缓松开油门，“也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就不怕被我载去卖掉？”
不会的。
沈清柠心里清楚，司京煜不是那种人。
但她还是顺着他的意问他：“你要带我去哪？”
司京煜今天穿了件白衬衫，外罩黑色马甲，衬衫的袖口被他随意卷起，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看起来颇有成熟男人的韵味，说起话来却十分幼稚：
“你问我我也不告诉你。”
沈清柠撇了撇嘴，干脆望向窗外不理他。
黑色保时捷很快停到了一个高档餐厅门口，司京煜解开安全带下来，见沈清柠还迟迟待在车里不动。
“怎么？坐我的车坐上瘾了？”司京煜过去把门打开，“能坐后座把我当司机使的，全京市怕也就只有你一个了。”
沈清柠之所以待在车里不肯下来，是因为看着这个餐厅的装饰就知道是她负担不起的。
如果是前几天的话她还能硬着头皮和司京煜AA，偏偏这几天她还买了新电视，兜里是一分钱都没有了。
但司京煜都过来给她开门了，她这是不下车也得下了。
“谁知道司先生的副驾座有没有属于谁？我要是贸然过去坐的话，要是司先生的另一半不高兴怎么办？”
沈清柠还记得昨天他和自己说可能要结婚的事，也觉得这些人情世故十分麻烦，坐司京煜副驾座的话他的女朋友或未婚妻可能会不高兴，坐后座的话，司京煜又要说她把他当司机。
沈清柠觉得自己当初就不应该上这辆车，但司京煜昨晚好歹也是不计前嫌地帮了她一把，她还欠他一个人情，不能翻脸不认人，像刚开始重逢时那样的冷漠。
“沈清柠。”司京煜有点后悔自己昨天说那些话唬她，“我和你重申一遍，我现在未婚。”
“不仅没有老婆，也没有未婚妻、女朋友，更没有你说的那个另一半。”
沈清柠才不相信呢，他昨天说的那么认真，就算他现在真的单身，不久后的某一天也会为了能继承司氏和许唯薇联姻。
不过，这又关她什么事呢？
她现在该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心，不越界，把昨天欠司京煜的人情还上，再和他一刀两断。
只是……
沈清柠看着眼前和自己的消费水平格格不入的餐厅，犯了难，“这里有点太贵了。”
司京煜没搭腔，兀自跟着服务员进了餐厅，还不忘看向后面在门口犹犹豫豫的沈清柠，“跟上。”
沈清柠只能跟着他一起进了餐厅，穿过繁华的大厅和走廊，来到一个中式装修风格的包厢。
包厢内光线偏暗，沈清柠隔着三四个座位坐到司京煜对面，坐在圆桌离他最远的那一端。
服务员陆陆续续地进来上菜，司京煜双手手肘撑着桌子，就这么凝视着对面的沈清柠不说话。
而沈清柠也无心去欣赏满满一大桌的山珍海味，每上一道菜，她心里就心疼地像是在滴血一样。
沈清柠闭上眼，想着算了算了，请客最主要的就是要请对方喜欢吃的东西，她就算是四处借借筹筹，也得把昨天欠司京煜的这个人情还上。
桌上的菜上完，服务员说了句“请慢用”后，便把包厢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一切的声音。
沈清柠看了眼旁边的账单，忍住溢到嘴边的惊呼声，咬了咬下唇：“司先生，我昨晚欠了你一个人情，按理说今天这顿该是我请你的，但是最近花销有点大，你能不能先借我一点钱……”
司京煜看穿了她心中所想，“你想和我借钱请我吃饭？”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沈清柠知道这一点也不好笑，但她也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动用她和沈桥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费，或是之前林瑶给的那笔她还没来得及还回去的钱来请司京煜吃饭。
“司先生，实在是对不住，我……”沈清柠低着头，想着欠钱的话可以慢慢还，欠人情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和司京煜断了。
她想，司京煜肯定也不想再见她， 只是心有不甘，他恨她， 昨晚却心软帮了她一把，所以今天就一定要从她这里讨回什么才甘心。
“沈清柠。”司京煜不耐烦地咬了咬后槽牙，“你到底要和我装不熟装到什么时候？”
“再说了，我缺你这一顿饭的钱吗？”
“你今天带我来这里，不就是想着让我还你昨晚欠的人情吗？”
沈清柠还清楚地记得，昨晚司京煜贴在她耳边的那句话。
他说，是她欠他的，
她确实欠了他很多，多到这辈子也还不完。
司京煜忽然笑了起来。
他脸上带着笑，幽深的眼眸里却像含了冰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沈清柠，我不需要你请我吃饭。”司京煜身体后倾，往后靠着椅背，姿态慵懒。
他说：“我要你过来亲我。”
男人低沉的嗓音一落，沈清柠恍惚中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什……什么？”沈清柠双眉拧起。
比起沈清柠脸上的错愕，司京煜反倒没什么表情：“你过来亲我，昨晚欠的人情就一笔勾销。”
沈清柠实在是不明白，以他们现在的关系，司京煜为什么还能提出这个要求？
难道是想羞辱她吗？
沈清柠忽然觉得不是没有可能。
她想起当年为了分开打的那通电话，在她说结束前，司京煜还问了两个问题：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清柠？你早就知道你妈妈林瑶和我之间的关系，所以在司家遇到我时才能那么平静对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你们母女俩的计谋，从一开始就是你们联合起来耍我的吗？”
“沈清柠，你告诉我不是啊，你告诉我你是无辜的，你也是才知道而已，你从来都没想过骗我。”
那时候的沈清柠为了能和司京煜结束，半真半假地回了他一句：
“你猜得都对。”
她确实比司京煜早知道他和林瑶的关系，但一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不知道的，也从没想过要欺骗司京煜。
像司京煜那么高傲的人，如果以为当初是她们母女俩联合起来骗他的话，确实很有可能耿耿于怀六年，想着在某天羞辱她报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