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人说,那陛下新封的贵妃有可能是慕挽珠,这几日,祁同安脑中总是浮现出,当日少女娇羞低头一口一个“同安哥哥”娇美的声音。
心头闷闷不舒服。
他想去确认慕挽珠是不是还在丞相府中,可又担心被人抓住了把柄,当成丞相一党牵连。
更何况,今日陛下更是命令下旨,后日午时,慕家父子斩首。
他是真没想到,慕家父子竟然是那样的人,当真是他瞎了眼了还以为他们是好官。
可一想到慕挽珠,心里又无端有些不舒服。
恰好马车路过知韵斋,烦闷之余,他听到了个声音。
“小二,把这些糕点给包起来。”冬葵到了知韵斋,按照慕挽珠的口味打包了好几份她喜欢的糕点,便急急忙忙往酒楼赶。
祁同安望着那背影,冬葵?
她怎么在这里?
“贵妃娘娘不信臣女的话?”秦明月摇了摇头好笑问。
袖中的手指紧捏,慕挽珠面上温柔一笑,“本宫凭什么要相信你呢。你口口声声说信王帮本宫父兄只是不忍忠臣蒙冤。若真是不忍忠诚寒心,那为何不去朝堂请命?要来找本宫一介弱女子?”
“还有,既然信王知道这一切是陛下在背后推波助澜,那看来,信王也不如外界传言那般,是个只寄情山水的闲散王爷。不然,为何朝臣百官中,甚至京中,没有一点声音是关于陛下想要害死我慕家,信王倒是先知晓了?”
“这……”
“若是陛下信任将谋划告诉了信王,那信王背叛陛下,轻易告诉外人,可算不得是好人。更何况,还是本宫,陛下的枕边人?明月姑娘与信王到底是何居心?”
若是方才见面被慕挽珠出口惊讶,那现在,秦明月便是真的意识到了,看人,真的不能只看表面,说的就是慕挽珠这种人。
面上看着人畜无害。
她说的时候她认认真真听,脑袋一点一点极度认可,她一说完,她噼里啪啦就是一顿反问,字字珠玑。
秦明月沉默了一瞬,正不知如何再解说,却忽然眼尖瞟见慕挽珠浓密发前额间闪着点点水光。
如今才三月,天气尚冷,怎么会出汗?
心中忽而一笑,原来是强装镇定。
竟差点将她唬过去了。
脑子再聪明,一朝突然成为上位者,那宠辱不惊的气势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养成的,更何况她才十五六岁。
秦明月自信勾唇,“贵妃娘娘还有心思在与臣女针尖对麦芒,想来是还不着急您父兄的性命?让臣女想想,娘娘出去那宫门下,本是为求情而去。如今反倒是不着急了……”她勾唇一笑,笃定道,“想必,是陛下给了贵妃娘娘些承诺吧?”
“应该是与赦免你父兄相关的?”
她一字一句,敲击在慕挽珠心间,捏住帕子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面上没什么变化看着对面人。
“这与你无关。”
这便是变相承认了。
果然人还是太年轻。
秦明月讨饶一笑,“那贵妃娘娘定然还不知道,陛下今日会下旨处死您父兄吧?”
这下,慕挽珠脸色变了,“你胡说什么!”陛下答应了她,怎么可能!
“娘娘若不信,便当臣女是瞎说吧。”说罢,秦明月起身行礼告退,深深看了慕挽珠那脸上微透露出来的急切一眼,“娘娘倒是可以自己去证实一下。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各自有目的,如果联手能达成目的,又不损害自己利益,何而不为呢?”
秦明月那信誓旦旦的话,入了慕挽珠心了。纵使陛下答应自己在诞下太子期间不会伤害父兄,可万一呢?
毕竟,陛下也不是啥好人。
堂堂帝王,趁人之危,用父兄威胁她做他女人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对他而言,言而无信,又算得了什么?
万一呢?
秦明月前脚走了,慕挽珠后脚便急忙跑下楼吩咐侍卫去酒楼后面牵马车回宫。
夏棠见她神色着急,刚想问她怎么了,便见冬葵拎着好几包糕点回来了。
冬葵献宝似的呈上糕点,“当当当当,小姐,奴婢买了您最喜欢吃的鲜花酥,青禾酥。”
慕挽珠心中惦记着秦明月的话,心思压根不在吃食上,点了点头,伸长脖子往外看,侍卫怎么还没把马车赶来。
突然,视线里竟然出现个熟悉的人。
“慕挽珠,竟真的是你?”
祁同安站在酒楼的台阶下,一眼便看到了台阶口站着的慕挽珠,她被两个丫头簇拥着,一袭乌黑的青丝竟已经盘成了发髻。
十二支金丝漏花长簪分别左右斜斜插入发间,额前碎金镶珠坠明明灭灭,衬得她稚嫩有之,娇美更甚。
一袭华丽西来云蜀锦,半挽飘逸南来紫嫣帛,斜斜挂在臂腕,高贵又华丽。
他没想到,跟着冬葵,竟真的可以见到慕挽珠。可她,才半个月不见而已,整个人似乎都变了好多。
比之之前,更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