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开得很快,怀里的茶茶捣乱得也很快。
门刚从里面拉开一个缝,这猫就挣扎着跳了下去。十斤的大胖猫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力气,阮温迎捏着牵引绳,一时不察被它拽了一个踉跄。
“诶……”身子失去平衡之时,她惊慌不已。
一双手从腰间环住了她,清新的雪松香味弥漫开来,将她周身环绕。
阮温迎砰地一下撞进了贺霖的胸膛里,鼻子处传来疼痛。她下意识皱眉捂住,眼眶登时红了。
她心说,幸好这鼻子是纯天然的,不然大概率要撞歪了。
贺霖搂着她的腰往房间里带了带,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想查看她鼻子的状况,拧着眉问:“撞着鼻子了?有没有出血?”
阮温迎晃着脑袋躲他的手,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才不要叫人看。
“我没事!”
“手松开。”贺霖不信,他得眼见为实。
手被轻柔但不可抗拒的力量掰开,阮温迎没了脾气,破罐子破摔任他看。贺霖看了眼,鼻子有点红,没什么事。
“我就说了没事,你还不信!”阮小公主语气傲娇。
贺霖低头看她,掌心触感温热柔软,纤腰盈盈一握,让人不自觉想到那晚。
他眸色渐深,手微微使力,迫使两人靠得更近。阮温迎诧异地抬头,眼眸闪过一丝慌乱。
“那你这是故意投怀送抱?”他一字一顿问。
阮温迎:“???”
他哪来这么大脸?
贺霖又哼笑了声:“小公主,图谋不轨的那个人,其实是你吧?”
“怎么可能?!”阮温迎急忙否认。
见色起意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图谋不轨?
她对谁都可能图谋不轨,唯独对贺霖不可能。他俩不是一路人,她有自知之明。
“我是找你有正事……”
话未说完,罪魁祸首茶茶又动了。胖猫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身上穿了牵引绳,冲着房间里的沙发一个起跳。
它当然没跳上去,但是阮温迎又被它拉了个踉跄,再次扑进了贺霖的怀里。
她身子僵了下,愣愣地抬头,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这双眼明摆着在说:这下我看你该如何解释?
阮温迎:“……”她可以解释,真的。
贺霖将牵引绳从她手腕上解了下来,往地上一扔。茶茶得了自由,一个跃身跳上沙发,傲气地蹲坐下来,对着两人喵了一声。
阮温迎硬生生从里面听出了几分嘲笑……
这蠢猫!
“什么正事?”贺霖松了环在女孩腰间的手,扯了扯领带,扯松了些,一边随意地问。
阮温迎顿了下,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
她在解释和说正事之间只纠结了一秒,没犹豫就选了说正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个忙想请哥哥您帮一下。”
贺霖听到“您”时,睨了她一眼。
阮温迎真诚地眨了眨眼睛,求人帮忙就得放下身段,这事她还是懂的。
“就是我们学校和滨海生化细胞研究所有合作,对方提供了一个实习机会。本来按照选拔的结果,这名额就该是我的。但是有人走了后门,把这名额给抢走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贺霖又开始解袖口的扣子,慢条斯理地,也不知有没有在听她说话。
阮温迎继续补充:“我听说研究所的沈教授和您是好友……”
贺霖终于掀起眼眸看她:“要我帮忙把名额再抢回来?”
阮温迎顿了顿,她原先的确这么想,但又觉得这样太便宜姜宇了。有时候,得到后再失去远比从来没得到过要更痛苦。
她想叫姜宇尝尝这种滋味。
“不用,就帮我再要个实习名额就成。”
贺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问:“抢名额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阮温迎不是很想提起姜宇的名字,有点儿咬牙切齿:“姜宇。”
“前男友?”
阮温迎:“……你怎么知道?”真神了,她这哥哥怎么什么事都知道?
贺霖勾了下唇角:“你的眼光真不怎么样。”
她能不知道吗?要你在这说!
阮温迎选择无视这话,面无表情地问:“所以你是帮还是不帮这个忙?”
“我可以帮忙。”阮温迎闻言眼睛一亮,紧接着又听见贺霖说,“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她狐疑地问。
贺霖冲她勾了勾手指。阮温迎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上前,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祈祷对方能感觉到她的真诚。
但事实证明,对方不仅没有感觉到,还故意耍她。
“没想好,先欠着。”
阮温迎无言以对,鼓着腮帮子瞪他。
“还有事吗?没事就把你的猫抱走,我要洗澡了。”贺霖不理会她的瞪眼,懒懒地说。
茶茶已经旁若无人地在沙发上玩了好久,这会儿正对着沙发靠背在磨爪。昂贵的皮质沙发在它恶爪下,已然多了几条抓痕。
阮温迎鼓起的腮帮子霎时泄了气,反倒是有些心虚。她赶紧过去抱起猫,极轻地拍了下它的爪子。嘴里却是嘟囔着:“这明明就是你的猫。”
贺霖已经扯了领带,正在解扣子,敞开的衣领处精致的锁骨露出来。
他闻言转过身,带着凉意的视线落在了一人一猫身上。
阮温迎赶紧抱着猫往门口溜,猫命重要。
……
贺霖办事从来都牢靠。
第二天吃早餐时,他轻扣了下桌面,对着对面那个从上桌开始就埋着头吃饭的姑娘说:“晚上跟我去见沈确。”
阮温迎立马抬了头,眸中惊喜:“沈教授答应了?”
贺霖:“那就要看你表现了。”
饭局约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家餐厅,取了个特文雅的名儿,叫“四食椿”。内里装修也跟这名儿一样,透着股雅致。
尤其是大堂里挂着的那幅山水画,淡逸劲爽,笔酣墨饱。阮温迎看了好几眼,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某位大师的真迹。
看来这餐厅老板也是深藏不露啊,她暗暗想着。
两人到包厢时,沈确还没到。她有点儿忐忑,上赶着走后门这事,她还是第一回干。
“紧张什么?”贺霖看她一眼,给她倒了杯温水。
阮温迎接过,捧着杯子小口喝。她故作轻松道:“我没紧张啊。”
贺霖懒得戳穿她,只哼笑了声。
又过了一会,沈确终于来了。包厢门外传来脚步声时,阮温迎下意识坐正了身体,这是一种即将见着老师的条件反射。
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相当于高校里的教授,对她来说,跟老师没什么区别。
沈确刚从实验室里出来,眉宇间疲惫显而易见。因见的人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贺霖,便也没摆什么架子,一落座就先给自己倒了杯水,而后一饮而尽。
这模样说不上不雅吧,但也确实和外界描述的成熟稳重搭不上边。
“忙了一下午,连喝杯水的时间都没有。要不是叫我出来的人是你,我打死都不会来。”沈确揉着眉心对贺霖说,紧接着他又转了视线,朝阮温迎看过来,“你就是他说的妹妹吧?”
他话题转得可真够快的,阮温迎愣了下,点点头:“沈教授好,我是贺霖的妹妹阮温迎。”
“嗯,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饭桌上就开始面试,这么直接?
阮温迎看了眼贺霖,这才明白他早上说的那句“看你表现”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