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看她换衣裳?
金满银瞳孔微缩,弱弱的吐出俩字:“我冷……”
话音落下,打了俩喷嚏,咳了两声。
喷嚏和咳嗽让薄言山想到她昨晚发高烧,烧的浑身滚烫,满口胡话,脑子都不清醒了。
大夫看了都吓一跳,说她是要烧下去,能烧成傻子,幸亏后来退下去了。
薄言山直勾勾的眼神一收,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把门关紧。
金满银见他出去,舒了一口气,连忙跑到床边,把脏衣裳换下来,头发理了理。
四处透风的茅草房,家徒四壁,换一身衣裳,就跟要了命似的,冷飕飕的。
金满银在原地跳了跳,抱着脏衣裳,打开门,在院子里没看见薄言山,看见院子的狼血被泥土压盖了,又看见搭的厨房那边冒起了烟儿。
她把衣裳重新放回屋子里,向厨房方向走去,就见薄言山蹲着烧火。
他块头大,蹲在那里,宽肩背厚,像一堆小山似的,把小小空间堆得满满当当。
金满银压着心中对他的恐惧,正准备张口叫他,就听见他冷冷的吐出话:“脏,离远一点。”
金满银身体一僵,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薄言山把陶罐里的水烧热,不嫌烫拎起了陶罐,把陶罐的水倒进了盆里,端着水出来,带着她进了屋,让她洗手。
金满银一怔,伸手在冒着热气的盆里。避开了手上的伤口,洗了脸,把手也洗干净了。
手洗干净了,手上的伤痕,还在,刺眼无比。
薄言山视线从她手上移开,看着她还没有他巴掌大的脸:“富婶儿送来了几个馒头,在厨房里,你饿了,生火烤一烤吃。”
“吃完之后,你就坐在被窝里等我,别去村子里跑,村子里的人看你不舒心,也别往山上跑,山上不但有狼,还有老虎,吃人的。”
金满银乖乖的应声:“我知道,我就在家里,不乱跑。”
薄言山声音陡然恶起来:“乱跑,逮到腿打断,绑在床上,那里也不准去。”
金满银丝毫不怀疑她要是跑了,被他逮到,真的会腿打断,忙不迭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在家里等你,你出去忙,别忘记吃饭。”
薄言山瞧着她小鹿般带着恐慌倔强的眼神,恶声恶气一缓:“知道了。”
金满银催促他:“你去忙,去忙……”
薄言山瞅了她一眼,转身就离开。
金满银跟着走了两步,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破院,回转身体,发现自己的脏衣裳被他拿去洗了。
薄言山外冷心热,只要把他的毛捋顺了,应该是很好相处的人。
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让他对她放松警惕,从他口中挖出她来时的那座山,找到那座山,回家。
让他信任的第一步,就是让他认定她是真心实意的要跟他过日子。
金满银是一个确定目标,就向目标努力的行动派,因为内核强大,不惧风言风语,她才能成为网上一个不大不小的传统文化博主达人。
身为一个传统文化博主达人,走街串巷,访问历史名城, 去各种繁华城市寻找历史痕迹,是她的工作。
学习非遗,把非遗文化拍成视频,发在网上,传播出去,也是她的工作。
多累多苦的活,她都能做,熬大夜,一天只睡两小时,也是她经常干的事。
收拾三间茅草屋,不在话下,太阳还没落山,她把被子拆了,出去晾。
把咯吱作响的板床,稳固了一下,屋子里打扫干净,桌子上擦干净。
就连薄言山打猎的工具,做农活的工具,也被她摆放的整整齐齐。
收拾完的茅草屋,一下子就豁然开朗,稍微见了点太阳的被子,柔软了些,没那么潮湿了。
金满银在太阳落山之前,把被子又抱回来,辅好,看的只有两个被子的床,她犯起愁来,晚上咋睡,薄言山会不会霸王硬上弓?
金满银愁的不行的时候,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这才想起除了早晨的一碗白粥,啥也没吃也没喝。
只有吃饱喝足有力气,才能想别的事儿,金满银跑去搭的棚子厨房,看见了馒头。
所谓的白面馒头,不是在华夏吃的纯白面馒头,这个白面馒头,麦麸什么的都在,拿在手上可见粗糙。
金满银把陶罐刷干净,陶罐里放了水,找了火折子,引了火,烧水。
盐罐里的盐颗粒很大,油罐里的是猪油,等水烧开之后,她放了一点盐,一点猪油,放了两片冬菜,把一个巴掌大馒头,掰开丢进陶罐煮开,简单吃了一顿。
吃完之后她刷了陶罐,进了屋子,天越来越晚,屋子里,越来越凉,跟冰窖似的。
金满银受得了热,受不了冷,躲进被窝里,还是觉得寒,没办法,她只能起身,把柴火搬进房,在房里燃起了小火堆。
屋里有了小火堆,瞬间暖和了很多,就是天都快黑了,薄言山还没有回来。
山里传来了狼嚎声,金满银一个人害怕,早早的把房门关上,拿棍子抵上。
随着天越来越黑,风呼呼的刮,油灯火苗摇曳,金满银穿着棉袄棉裙躲在被子里,紧紧的裹着自己。
不知过去多久,小火堆快要熄灭了,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金满银连忙拿起薄言山打猎用的箭,心跳声随着脚步越来越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脚步声停在了门口,紧接着就是推门的声音。
门是拿木棍抵上的,虽然破也不好推开,对方推不开,就开始敲门砰砰砰。
金满银咽了一口口水,对在外面喊道:“谁啊?”
薄言山粗犷豪迈的声音传来:“你男人,薄言山。”
金满银呼出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脯:“你等一下。”
薄言山没在拍门。
金满银下了床,手上的箭也没放下,走到门前,拿开抵在门前的棍子,打开了门。
薄言山块头够大,堵在门口,把风挡的严严实实,倒没有多大的风袭来。
金满银边让出道,边问他:“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了趟镇上,卖了狼肉狼骨,买了点东西。”薄言山目光落在她脸上,进了屋子,顺便把门关上,没有让金满银受一点凉风。
金满银顾着随口不经意道:“下次出门跟我说一声,尽量天黑之前回来,有狼叫,我害怕。”
薄言山听到这样的话,心头滚烫起来:“好,下次出门跟你讲,天黑之前肯定回家。”
金满银听他答应,越发肯定,他就是一头大型的凶兽,毛捋顺了,万事大吉。
她不关心他去镇上买了什么,跑到小火堆旁,用布包手,拿起温在火堆旁的陶罐,把里面的水倒出来,端给薄言山:“开水,小心烫。”
薄言山把大背篓放下,在金满银去倒水的时候,环顾了他三间茅草屋,干净又整洁,有点家的样子了。
金满银给他倒水,刚递过来,他就接住了,喝一口冒热气的水,一身寒气消散,不光心里滚烫,身体也滚烫起来。
金满银见他喝水,又返回火堆旁,拿起了另外一个陶罐,另外一个陶罐里煮的面疙瘩糊糊,还有温在火堆旁边的馒头,都被她拿上桌了。
薄言山看见馒头,眉头一拧:“你没吃?”
金满银回道:“我吃了,吃了一个。”
薄言山声音猛然一沉:“吃一个,就吃一个?”
金满银点头:“嗯,就吃一个,煮了吃的,怎么了,吃的太多了吗?”
他总不能两身衣服都舍得买,一个馒头舍不得吧?
薄言山一张脸铁青,从背篓里拿出一包点心,往塞进金满银手中:“糕点,甜的,吃,只管吃,你男人养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