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在等消息的时候总是期待着他快一点回信息,但直到早上醒了,她才看见周迟煜迟来的回复。
凌晨五点。
周迟煜给她发的:【你让赵叔送你去学校,别等我。】
姜知漾看着手机屏幕发呆,看着周迟煜紧闭的房门,她啪嗒在打字说:【你怎么了吗?】
周迟煜后来没回复,她背着书包下楼,独自去了学校。
在昏暗的房间里,少年头有点疼,他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不知道怎么,他感觉自己意识有些不清醒,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缓了下,皱着眉下楼,司机开车送姜知漾去了学校。
少年一手扶额,强撑着身体,困倦地拿出手机打了个车去医院。
……
姜知漾进到教室就拿出手机看微信。
没有任何通知和回复。
岑舒然见周迟煜的座位没人,她又问,“周迟煜今天不和你一起来么?”
“他请假了。”
“他怎么了?为什么请假呢?”
“不清楚。”姜知漾眉心总跳。
上课后,她才发现今天好几个人请假。
正巧这会儿大课间,年级主任在用广播播报一则通知。
“下面播报一则通知,各位老师、同学们上午好,今天上午学校接到紧急通知,这两天由于流感高发,且是会致幻,高烧不退的一种强性流感病毒,为了我们高三同学能够顺利高考,希望各位同学如有不适,立刻上报,不允许有任何隐瞒。通知到此结束,请同学们继续安静学习。”
“闭嘴、低头、刷题。”
广播切断的那一刻,班上同学开始小声嘀咕。
“这流感不会死人吧?”
“我妈是护士,她昨晚跟我说了这事,好像特别严重,已经有好几个人进了重症监护室。”
“会不会死不知道,但是传染能力巨他妈快。”
“妈呀,别传染给我啊老天,我还没考上师大呢。”
姜知漾看着空座位发呆。
到了第五节课,刚打铃不久,有同学冲进教室大喊,“又有人被送医院了!”
下一秒,广播通知集体,“同学们,由于最近因流感入院的同学太多,为了降低传播率,现在调整上课时间,请各班同学回家观察半天,明天返校请务必戴上口罩。”
“这节什么课?”
“数学吧好像。”
“耶斯!”
“……”
紧急通知下课后,姜知漾快速打了车回家。
她没什么心情,她还背着书包,站在周迟煜的房间门口敲了敲,“周迟煜,你好点了吗?”
没人应。
她拿出手机拨了周迟煜的电话,对面也迟迟没有接通。
家里的阿姨站在楼下,看着姜知漾的背影,问了声,“知漾,你找少爷吗?”
“他今天很早就出门了。”
姜知漾愣了下,“他去哪里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半个小时后,姜知漾一个人去了医院。
这家医院她熟悉不过了,曾经是她爸爸妈妈奋力救死扶伤的医院。
她去到二楼呼吸科前台找了个护士,问她,“姐姐,你们科室有没有来了一个叫周迟煜的男生?”
少年气质长相都太过突出,那护士还真记住了,“好像办理了住院,在住院部那边。”
“好的,谢谢姐姐。”姜知漾说。
她刚要转身离开,那位护士又叫住她,“诶,妹妹。”
姜知漾见护士拿出一个口罩递给她,“现在流感高发,把这个戴上哈。”
“谢谢。”
她去到住院部,有工作人员让她登记信息。
“你和患者什么关系?”
姜知漾沉默了几秒,说,“……是家属。”
“行,去吧。”
女孩按照病房号找很快就找到了。
是间高级病房,门是关着的,她轻轻打开,靠在床上静静闭着眼睛的少年突然睁开了眼睛。
侧头看过来。
姜知漾看见少年的脸色有些苍白,他本就生的白净透皙,现在没了血色的样子更让人感觉到不同。
如果忽略他冷淡的眼神,看起来可就太乖了些。
“你来这做什么?”
“出去。”
有点凶。
可姜知漾没听他的,她把门关上,慢慢靠近。
“你是听不见吗姜知漾?”周迟煜语气重了些,姜知漾知道他生气了。
好明显的。
“我听见了。”
她知道周迟煜是担心传染给自己。
没办法,他无奈,只能拿起床头柜上还没拆封的口罩戴上。
然后靠在床上,眼睛看着女孩说,“你知不知道医院现在多危险?”
“今早有人因为这个病过世了。”
姜知漾长睫颤了颤,垂着眼帘看周迟煜手背上的针口。
“外面也很危险啊。”她用最轻松的语气,学着周迟煜平常那种无所烂谓的样子说话,“反正都一个样。”
周迟煜眯了眯眼,又拿她没办法,他咳了几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猜的。”姜知漾说,“你昨天就看着不对劲了。”
“我又不笨。”
女孩把书包脱下放到旁边的沙发上,随口问了一句,“你告诉叔叔阿姨了吗?”
“没必要。”
姜知漾抿了抿唇,“可是你生病了,你不告诉他们,万一有事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从头疼到发烧到出现幻觉,都是他一个人扛着,来医院也是他一个人。
他其实真没有告诉别人的习惯。
也正是因为习惯,所以他看似不需要任何陪伴。
周迟煜笑了下,他拿出手机,像是要证明一个他早就知道是什么结果的事实。
拨通了他母亲的电话,点了个免提。
然后随手将手机扔被子上,正好落在女孩的面前。
半分钟后,手机里传出机械的声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所以你觉得这电话还有什么必要打吗?”周迟煜唇角带着几分像是自嘲也像是随便的笑意。
“阿姨可能是在忙,可能……”
算了。
姜知漾看出周迟煜的情绪,她转移了话题,“我听护士说你要多休息,累的话睡会儿吧。”
黄昏时刻,窗外射入一抹金色的光芒,它好像也被十七岁张扬的、羞怯的、真诚的青春所吸引。
轻轻的,落在少年和女孩的身上。
女孩不知道站在顶点受众人仰望追求的少年,原来是一个人。
正如此刻,他说他不需要任何一个人虚伪的关心,难道是他真的不需要吗?
少年也没想到,在他看淡这些情感上最烦人的东西时。
唯一一个陪着他的,竟然是面前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