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后的余笙听到这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匆忙在手机里找出和顾辞奕签的最后那版离婚协议,逐字逐句的查找。
看到协议里不起眼的条款时,两行热泪滚落。
当时顾辞奕助理找她沟通协议内容的时候,压根就没有说过股份的事。
之前改的那些协议版本她都有仔细看过。
就偏偏最后那一版,因为是顾辞奕先签的,她只看了顾辞奕的签字,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后来顾辞奕递给她的每一个文件,出于对他的喜欢,出于对他莫名的信任,她都没有仔细看过。
她以为,顾辞奕说要改协议,是因为对她有亏欠,想补偿她。
她以为,他不爱她,至少还是个人,还有良心。
可他终究不爱她,也没有良心。
余笙在树后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握着手机的手颤抖得厉害,哭着哭着却又无声的笑了起来,如同疯魔了一般。
对顾辞奕的爱意,就在这么一瞬间,变得很十分可笑。
她爱了他这么十年,终究落得一无所有的境地,连爷爷留给她的东西都给弄丢了。
树后的声音渐渐远去,余笙补完花了的妆容,起身走回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里的人,一脸慈爱,余笙却不敢与他对视。
枉她一直觉得自己聪明,不想一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爷爷,对不起。”
余笙在墓碑前跪下。
“我发誓,我一定会拿回您给我的那些东西,一定不会枉费您一片苦心。”
跪了片刻准备起身,余笙心里突然一阵不好的预感。
起身回头,远远的看到两个身着制服的男人,是刚刚一直跟在余家人身边的保镖。
余笙猜,他们去而复返肯定是冲着她来的,她也没有信心能够跑过两人,索性站在原地等着两人。
想着刚刚听到的那些话,余笙找出手机拨通了沈书寂的电话。
虽说都是一家人,但是也是商人,她也没那么自信山下的人把她当作家人。
这一趟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她猜不到,她也不敢赌。
“阿笙?”
“沈书寂,如果我晚上八点前没给你打电话,你能回榕城找一下我吗?不要给我打电话,直接来找我。”
“嗯?”
余笙怕他不会来,又补充了一句:“拜托一定要找到我,好不好?”
“好,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书寂的声音很好听,听得余笙莫名的安心,两名保镖已经走到跟前,她嗯了一声,便将电话掐断。
“大小姐,请和我们走一趟。”
两人中的一人朝她伸出手,余笙笑了笑,将手上的手机递了上去。
到此刻,心里不好的预感终于被肯定。
跟着两人下山,守墓的大爷看到她,还热情的打招呼。
“余大小姐好,刚刚余董事长他们一行人下山,我瞅着您没一起,还特意嘱咐了一下他们等一等您呢!”
余笙叹了一口气,没有接话。
墓园门口停了三辆黑漆漆的轿车,余笙看向最昂贵的中间那辆,透过漆黑的后座玻璃,她看到了所谓父亲的轮廓。
她看不清他是否也在看她。
但用这十多年的点点滴滴来看,他肯定不会看她,他只会慈爱的看着余谣,他只会为余谣铺好未来的路,不惜扯烂她的伞。
说实话,她也想看看,她这位所谓的父亲,到底会怎么处理她这个知道太多的私生女。
保镖打开前车车门,侧身让出上车的位置:“大小姐,请。”
车子疾驰在空阔的大道上,一开始,余笙还担心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冷静下来后,又觉得不至于,余家人总不至于要她的命。
车子驶进繁华的市区,保镖递过来一瓶水,余笙瞥了一眼,没有接。
“大小姐对不起。” 身旁的人突然伸手用手帕捂住她的嘴,她正想挣扎,脑子一片空白,没了意识。
意识恢复,是在一个到处都是白色的房间,没有窗户,看不到外边是否已经天黑,也没法猜出此时的时间。
门外边隐隐约约传来尖叫声,余笙下床走到门口,才发现,门也被锁死了。
她想,余家这是想悄悄的抹掉她?
她本来以为,这一趟至多惨一点,比如说手上仅剩的一点钱、一点固定资产被迫转移。
不想还是她太天真了。
回到床上,默数着数字,数到不知道多少遍100的时候,门被人从外边打开。
开门的一瞬间,外边的尖叫声更大声,还混杂着哭声、笑声。
来人是余谣,余笙抬眸盯着她,不说话。
“姐姐。”
她还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余笙问出心里的疑问:“这是哪里?”
余谣倒不遮掩,直接回答:“精神病院,外边好多精神病呢。”
“为什么?”
余谣扫了一眼房间,答道:“不知道,都是爸爸的意思,我们都拿他没有办法。”
余笙一直以为,胸腔那颗心,再也不会被那位偏心的父亲伤到。
可是现在,胸腔里的那颗心,痛到窒息。
她怎么猜不到,他把她关在精神病院,是想要毁了她。
“姐姐,我给辞奕哥打电话,看他能不能帮你。”
余笙看着余谣的所有动作,嘴发不了声,身体无法作出任何动作,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余谣打通电话。
“谣谣。”
顾辞奕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到余笙的耳朵,有她从没有听过温柔。
余谣说了事件的起因经过,电话那端的人冷冷的回:“她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帮她。”
“辞奕哥……”
“好了,这是你们家的家事,我插手不太好,余叔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先挂了,晚上一起吃饭。”
“好。”
如此刻意的电话,不就是让她知道,顾辞奕心里根本就没有她,甚至从来就没有过她吗?
余笙勾了勾嘴角,对余谣说:“余谣,你觉得有意思吗?”
“怎么姐姐,你觉的没意思吗?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为什么?”
这么多年,余笙一直执着于为什么,但从没人给她解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