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给各种罪大恶极的人做减刑官司。
这些年她虽然没有刻意打听他,但两家交好,偶尔也会从他母亲口中听到一些他的消息。
一年前,张景淮力抗众议,坚持给一个被判二十年的犯人做减刑辩护,成功把刑期缩短到了三年有期。官司是成功了,他名声大噪,人缘也彻底坏了,这段日子行事越发低调,听说出门的时候都要防备被人扔烂菜叶。
桑蝉伸出手去接,却不是拿纸巾,而是顺势握住他的手:“张景淮,我……”
她只说了四个字,就继续抽抽搭搭,一双朦朦胧胧泪眼,哭的停不下来。
不全是为了他方才的对她刻薄。
她如今,本就积攒了太多的委屈不顺要发泄。
先是三个月前,与她骨肉血亲的母亲突发恶疾去世。
接着父亲一改往日温柔敦厚的慈父嘴脸,往家里领回了一个女人不说,女人还带着一个孩子,他们的私生子竟然已有二十六岁!比她还足足大三岁!
母亲也糊涂,被父亲骗的团团转,所有财产不知不觉间全被他掌握,就连外公一手创办起来的工厂,也全成了他的掌中之物。
如今更是为了扶持那个私生子自己创业,被他送到卖场拍卖。
眼看着自己家的东西就要被偷龙转凤成了别人家当,桑蝉怎会甘心?
外公一辈子白手起家,叱咤风云,最得意的就是自创的品牌和那家食品加工厂,她说什么也要拿回来。
她嫁的丈夫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小有成就,名下数十个房地产项目,挥挥手也是百亿的手笔。
桑蝉第一次那样求人,做低伏小,只希望他能把外公的加工厂拿回来,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对方只因为拍卖场的价格比他的心理预期超出了两千万就轻易放弃。
来找张景淮之前,她已经独自一人在家中哭过一夜,既哭母亲的悲哀,婚姻选错人,又哭自己的悲哀,同样选错人。
如今来求张景淮,是她的走投无路,也同样是破釜沉舟,她婚前是活在母亲庇荫下的大小姐,婚后是活在丈夫手心里的全职太太,她没有工作过一天,也没有任何赚钱的能力,但现在,她迫切地需要一笔钱,一笔快钱。
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所有最坏的打算。
就算张景淮母亲与她妈妈交好,她也断然没有空手套白狼,要人家白出力的道理。
“只要你让我打赢这场离婚官司,分走蒋英旭一半家产,你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除了钱以外,凡是我有的,你要什么都给你。”
桑蝉握着张景淮的手往自己脸上放,直到他温热的手背感受到她脸上冰凉的泪,她一双眸子湿漉漉的,濡湿的睫毛只差一点就要碰到他的指尖,可怜之中,又隐隐含着点不顾一切的尖利。
张景淮先是神情怔松,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深层含义之后勃然大怒,用力把手抽回,仓促起身,老板椅在办公桌上磕出刺耳的声响。
“你真是疯了!我看你是脑子进了水!”
他紧抿着唇,俊颜生怒,紧绷着肩膀后退站定,眼中跳动着两团火光,像生怕从她身上沾染到什么脏东西。
桑蝉却隔着层泪光,仿佛隐约看到大二那年,他隔着条马路愠怒瞪着她的场景。